由國立台灣大學系統所主辦的「成功之母講座—如何變成傳說中的獨孤求敗」,昨晚舉行第三場,邀請到前台北藝術大學校長,也是朱宗慶打擊樂團創辦人朱宗慶演講「擊出生命好樂章」,不少民眾及青年學子前來聆聽,台大博雅館座無虛席,場面熱絡。
困難的事 老天爺才會交給我
「面對挫折,放棄是最容易的決定;但我常思考最重要的事情是為什麼堅持?堅持的意義何在?」朱宗慶說,只要目標明確,事在人為,一定可以成功。他勉勵年輕學子勇敢面對挫折及挑戰,「困難的事,老天爺才會交給我,所以我永遠與挫折共處,但在挫折中成長。」
引言人師範大學副校長吳正己表示,國立台灣大學系統由台灣大學、台灣科技大學以及台灣師範大學三校組織而成,三校共6萬名學生可以分享資源,跨校修課。吳正已表示,台灣大學系統三校學生都很優秀,可以說是人生的成功組,「但是在未來如果要成功,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。」吳正己表示,希望這個講座可以讓各校學生從成功人士身上看見,他們如何從失敗中學習。
朱宗慶曾任台北藝術大學校長,獲國際打擊樂藝術協會(Percussive Arts Society)傑出貢獻獎、國家文藝獎、國際打擊樂藝術協會「終身教育成就獎」,去年更獲得國際打擊樂藝術協會(Percussive Arts Society)「名人堂」,為台灣人在國際留名爭光。「這些獎項,都證明了我的成功,但更多的是我一路上受到的挫折。」
父母支持 走一條沒人走的路
朱宗慶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,「我打鼓,父母親沒有反對,給我最大的支持,這是我的幸運。」朱宗慶說,他喜歡音樂,先是學了管樂,後來轉學打擊樂,第一次報考藝專就落榜,重考第二次才上榜,「這讓我知道音樂的世界天外有天,學無止境。」
藝專畢業之後,朱宗慶考上了國台交前身台灣省立交響樂團打擊樂首席,但他工作半年就決定要出國,繼續深造,這也開始了一連串的挫折,「先是因為年紀太大,一度遭維也納音樂院拒收;畢業考手受傷,差點沒辦法畢業。回到台灣又選擇了創立走專業演奏路線的打擊樂團,走一條沒有人走的路。」
後來朱宗慶堅持舉辦3年1次的台灣國際打擊樂節,「預期的補助沒有下來,我開著車從台北南下高雄,向親戚朋友輪流借錢,車子後座布袋都是錢,真的是沿街托缽,那時甚麼音樂家的自尊,根本不敢提。」
至今打擊樂節今年即將堂堂邁入第九屆,讓全世界都看到台灣,一切都因為他的堅持與勇於面對挫折。
應邀到玉井賣芒果
學音樂的人都很注重氣氛,朱宗慶說,但「氣氛不一定是穿著晚禮服,正襟危坐,很多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,都會在音樂會上發生,那種感動的氣氛,是我們的追求。」
朱宗慶說,「在國際舞台上被鼓掌,致敬,我很感謝,但我們的音樂能夠讓一般人理解,我更感動。」朱宗慶說,他有一次被邀請去玉井鄉賣芒果,因為那一年的芒果賣得不好,希望樂團可以去幫他賣水果,「我一直想,我們能做甚麼呢?後來們就坐在芒果樹下演出,那些鄰居,鄉人甚至老人戴著斗笠,穿著拖鞋,騎著腳踏車走過來坐下來,聽我們的演出。」
朱宗慶回憶,「他們聽完音樂會,不會說安可,不會說再來一次,但是他們會說,『你嘜走!』這就讓我非常感動,我知道他們聽懂了。」
「我很幸運,因為我很樂觀。」他說,教學生固然有成就感,「但現在我對於甚麼都不懂的學生,我告訴他這叫漂亮,這叫好聽,這樣的成就感大過一切。」朱宗慶說,他也到過許多地方演,包括法院,包括工廠,「一開始大家都很緊繃,但是到後來,大家的肢體都放鬆了,這就是藝術可以帶給各行各業的影響。」
歡喜做、甘願受 堅守真誠初心
「歡喜做、甘願受」是朱宗慶的人生哲學,敏銳柔軟的心,卻是外界對朱宗慶最特別的印象,真誠待人,未曾棄守的核心態度,也是朱宗慶永遠不缺「貴人」的最大因素。
「在兩廳院當藝術總監那三年,是我人生30年痛苦的總和。」朱宗慶說,當時兩廳院還是黑機關,要將黑機關改制成行政法人,是一項艱鉅的工程,「兩廳院又是我國改制行政法人的首例,對國家的建制以及藝術文化的發展,有深遠的影響,我認為這個制度好的,決定努力去做。」
但是過程中,朱宗慶收到無數黑函,有人不願意接受加發7個月慰助金,更有人不願意改變,「我每周寫給兩廳院所有同仁一封信,我表達我堅持要改革制度的想法,每個單位都去溝通,只要是玩真的,大家都會幫你,當時我獲得的信任與力挺,讓我完成改制的階段性目標。」
朱宗慶說,與其為了成功而成功,不如堅守真誠的初心,「對我來說,真誠是個人的重要價值觀,我的經驗告訴我,堅持真誠地待人,就算受挫,也問心無愧;而且事實證明,一顆真誠的心,能夠引領一條通向成功的路。」
這份真誠的勇敢,也讓朱宗慶不同於其他的公教人員,只要不做壞事,他都敢往前衝,這份精神,他也用在朱宗慶打擊樂團的發展以及兩廳院的行政法人運作,現在朱團已經是世界五大打擊樂團之一,兩廳院也在朱宗慶的努力下,從黑機關轉為行政法人,他現在擔任行政法人國家表演藝術中心董事長,持續為台灣的表演藝術環境努力。
朱宗慶說,台灣是一個給機會、給掌聲的社會,「千山萬水擋不住想飛的翅膀,既然是追求自己的夢想,那麼就要歡喜做、甘願受,期待自己成為可以禁得起打擊的人,盡最大的努力去尋求可能性,找各種方法去解決困難,做,就對了!」
感謝打擊樂 成為我服務社會的媒介
藝術家和音樂家要怎麼投入社會、為社會帶來貢獻?朱宗慶表示,「我們學藝術的人常常會被邊陲化,以為只能做藝術工作而已,但其實學藝術的人可以為其他領域加值。」
台灣大學植物病理與微生物學系的李冠儒同學向朱宗慶提問:「身為一個音樂家或藝術家,對這個社會能夠有什麼樣的貢獻?有什麼東西能讓社會變得更好?」
「我非常感謝上天讓我玩打擊樂,因為打擊樂成為我追逐夢想、結交朋友和服務社會的媒介。」朱宗慶舉例,某一次到高雄演出,他向觀眾說:「今天人很多,我們可以為大家演奏兩首安可曲,但希望大家離場時,旁邊有小孩的可以牽好手,平安離開,然後垃圾請大家隨手帶走。」
「我在演出的時候,常掛在嘴上講的不是演出成功,而是『平安』。」朱宗慶表示,現場一萬個人因為音樂的感染力,了解到環境是我們的,安全是我們的。「我雖然感謝被鼓掌,但我更感謝那些沒有被看到的事。」
「有一次接到要求,有一位病重的喜願兒要聽舒伯特的《鱒魚》,我知道這個不能等,立刻改編好曲子,很快就到榮總去演出。」朱宗慶回憶,當時在短短半小時的演出時,其實病童已經昏迷了,在父母和醫師、護理師及其他病友的圍繞下聽完演奏。「他的爸媽後來跟我說,謝謝你,讓我們全家聽了最喜歡的音樂。這樣的感動,絕對不亞於在國家音樂廳表演帶來的感動。」
自嘲「別看我厲害 常躲起來偷哭」
「學藝術的人,不會喝咖啡是不會成功的。我建議大家,一定要有一點時間讓自己胡思亂想,讓自己去撞擊。」面對挫折,朱宗慶自認絕對是經驗豐富。他揭露自己表面看似一帆風順,其實一路上碰到無數挫折,「有人看到我目前的成果,傳說我是富二代。但我其實只是報喜不報憂,不講困難的那一面。」無論是曾經對學音樂迷惘、到維也納留學時一度被老師拒絕、放棄安穩的工作決定創辦打擊樂團等,朱宗慶都堅持不懈。
「我很喜歡這句話:千山萬水擋不住想飛的翅膀。有夢想的話,怎麼樣都擋不住。」朱宗慶表示,「我認為一個人應該先努力強化實力,等機運來的時候,過去的努力就會被放大。只要堅持,路就算迂迴了一點,也還是會發亮。」
「即使現在被譽為世界五大打擊樂團之一,仍然不斷面臨各項挑戰,克服場地、經費等問題。」朱宗慶也向現場觀眾分享心得,「年輕的時候追求十全十美,後來逐漸發現一定會遇到困難。因為當你經驗愈多,碰到的困難也會愈多。其實十件事之中能做好其中兩三件事,就已經是非常幸運而且成功的。」
談到當藝術行政工作者的理性與感性,朱宗慶也忍不住自嘲:「別看我這樣看起來很厲害,但我其實蠻愛哭的,常躲起來哭。」「剛開始我很不能平衡,台上我是音樂家,台下我得做最好的服務業。」很多人說藝術家是天生浪漫感性,其實也是非常理性的,「差一秒鐘,音樂就錯了、燈光就錯了、特效可能就出事了。」
朱宗慶笑說:「我良師益友很多,都會鞭策我,我也會鞭策自己。一個人當瘋子不夠,我有一群瘋子陪著我。但我其實還是常常兩邊都會撞擊,所以常常會頭昏。」
朱宗慶講座與三校學子對談
成功之母講座第三場現場
師範大學副校長吳正己
朱宗慶打擊樂團創辦人朱宗慶
真誠的心
千山萬水檔不住想飛的翅膀